假面与鬼神改头换面的灵魂——神奇的面具世界(3)
(江西传统手工艺品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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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实上,如此这般只突出面孔的岩画遍布全国。在江苏连云港市西南锦屏山麓,山地中心立着三块巨石,巨石周围的岩面上刻凿出许多阴线岩画,形象全部为“幻面”。有的如同长着尖尖的鸟嘴,有的又如野兽之面,与芒状禾苗纹相连联。学者对岩画的寓意各抒己见,比较令人信服的解读是关于农神的,这很可能是一场带着面具进行的“社祀”活动。

陶、玉石、青铜制品中的幻面就更多了。家喻户晓的半坡彩陶盆上的人面鱼网纹像,头戴盛饰的帽子,双目紧闭,两耳和嘴角饰有鱼纹。这奇异的形式应作何解?它牵涉到西北大溪文化中一种仪礼——死者口中衔鱼的葬式。鱼是代表丰衣足食的象征,人面与之结合一举提升了神力。

更家喻户晓的形象是饕餮。古代有一种祭祀天地的礼器“玉琮”,它由玉石制成,呈内圆外方的中空柱状。玉琮的外表大多刻画一种几何状的兽形,粗眉环眼,獠牙外露。此后,这样的兽面纹饰流行到商周,在青铜重器上成为“至尊”纹样,即饕餮。

相传,饕餮是野兽里的“贪吃鬼”,为何对它奉若神明?长期都没有令人信服的答案。直到1986年,浙江余杭的反山和瑶山出土了数千件属于新石器时代的良渚玉制品,才从源头上揭开了一个奥秘。

人们惊奇地发现,玉琮上单独的兽面纹,竟是从人兽复合纹样简化而来——下面蹲踞一怪兽,上有一位戴羽冠的神巫,展开双臂,似在驾乘。这位神巫的形象还出现在众多的玉镯、玉璜、玉冠上,有趣的是神巫的双臂、体态均带有写实的意味,唯独面孔的轮廓,无论正侧都呈长方形,不像人面,倒像带了副容貌狰狞的面具。再看怪兽的部分,面目奇大,身体四肢基本被忽略,本身也酷似一副兽面。这样说来,良渚玉器上的人兽复合纹样,同时也就成了两张面具的复合图案——戴着面具的巫师和兽面的结合,俨然是一幅巫师借着假面沟通天地的图画。

在古人的传说故事、志怪小说中,我们同样在邂逅各种“幻面”。仓颉造字,所以比凡人多出两只眼睛;黄帝这位华夏族的始祖,相貌奇伟——河目龙颜,修髯花瘤,身逾九尺。中国人有夷夏大防观念,异族异邦便被涂上一张怪脸,《山海经》记海外的獾头国人,即是“人面鸟喙”的怪物,这些无一不在说明,面具具有的特殊意义。

逼不得已的祭祀

骷髅假面呈现着生命最原始、最本质状态,震撼人心;鸟兽面具五光十色……但人们感到不满足,因为它们不够触及“灵魂”。

假面与鬼神改头换面的灵魂——神奇的面具世界中国面具滥觞于史前,在先人心中充满驱鬼除邪的魔力。但这一点在宋代有了突然的改观。宋代《大傩图》展现了岁末民间涂抹化妆,跳踉街市,以驱傩之名笑骂作乐的情形(供图/故宫博物院)。

俗话说:“天下找不到两张一模一样的脸。”还有,人类变来变去的各种表情下面到底隐藏着什么?它们同样与灵魂相牵?对先人来说,事情就是这样古怪:藏在核心的骨头如此单纯,包裹于外的面孔却变幻莫测。人们因为单纯而震惊,又因为复杂而困惑。纷繁复杂、由人脸幻化的鬼神面具很快超越了其他。

假面与鬼神改头换面的灵魂——神奇的面具世界宋代傩祭不但以新神取代了旧神,而且出现了戏剧化的倾向,并增加了大量娱乐性的因素,这种浓郁的世俗色彩,也在为后世中国各地盛行的傩戏奠基。图中,江西南丰上甘村的一位村民带着小孩观看五彩缤纷的傩戏面具(摄影/谢吉祥)。

应该说,人类对鬼神的情感既爱且惧:世间万物生生死死,生而有灵,死而有魂。魂灵一定也能像生者一样活动与享受,且比生者更具法力。纠结的是,这些死去之魂,神秘莫测、善恶难辨。

中国最早的一部鬼神志异《搜神记》里,讲到一位化鬼之人——蒋子文。他生性轻佻无度,常自谓骨骼清奇,死当为神,后因从军追贼身亡。一次,蒋子文的鬼魂遇到从前的同僚,便托其告知当地的百姓,自己已是此地的土地神,为其立祠者,可得福报,反之得咎,这一年当地果然爆发了瘟疫。之后他又三番五次要挟百姓祭祀,并不断降下灾厄。百姓无奈,只得大祀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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